系列 值得尊敬
稻穗是大地的舞者
葉雲忠 盧美錡

林懷民老師為尋覓舞作《稻禾》的背景視覺,選中葉雲忠家中的田,拍下初苗、滿穗、到收割、燒田的影像,記錄稻米的一生,並帶領雲門的舞者去池上割稻,接受雙腳扎根泥土、彎腰向大地致敬的洗禮。

因為如此機緣,林老師在熟識後,更驚訝於葉雲忠和盧美錡用藝術陶冶生活的態度,徹底顛覆農民刻板印象。而夫妻兩人也因為雲門的演出,重新看待務農。老師與他們,自從認識了彼此,便成為相互映照自身的最好借鏡。

葉雲忠 盧美錡|稻穗是大地的舞者

池上務農的夫妻兩人,把寫書法當作茶餘飯後的興趣

那一年,種下的心境撼動

2013年,雲門第一次到池上表演,那一天下著雨,但中途沒有人捨得離席,因為雲海繚繞中央山脈的天然佈景當前,彷彿農民平日低頭勞動,這才初次抬起頭,得以細細端詳每日身處的絕美意境,葉雲忠也是其中一位。「以前去看個水來,晃一晃我就走了,現在不一樣了。」

自表演後,葉雲忠更加用心照顧他的田地,妻子盧美錡也有同樣感受,「以前啊,就是抬頭見山、低頭見水,老師帶了雲門來跳《稻禾》之後,我開始覺得見山不是山,見水不是水。」盧美錡詩意地形容,老師打破她們習以為常生活所帶來的震撼。

葉雲忠 盧美錡|稻穗是大地的舞者

池上農田,林懷民老師盛讚「全世界最美的藝術表演舞台」

所有的曲折起伏,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

事實上,當年表演差一點就要取消,因為大雨打亂原本《稻禾》的演出計畫,但觀眾們沒有離開,舞者們也不屈不撓,決定變通改演《水月》登台,形成穿著《稻禾》舞衣,卻跳著《水月》舞碼的絕無僅有版本。而且以前在場館內表演,雲門還要想盡辦法把大量的水搬上舞台,盧美錡回憶起,「老天爺在考驗老師,但也幫他佈置好了一灘水,我想老師應該想像不到有這樣的安排。」

或許是天助自助,第三天演出時,接連又遇到另一個驚喜,眼看不會停的雨勢,竟然在演出前最後一刻放晴了,陽光從雲霧穿透出一抹奇蹟,於是《稻禾》又重見天日,「你說是巧合也好,可是我個人覺得,那是很不可思議的。」

葉雲忠 盧美錡|稻穗是大地的舞者

下雨天舞者和觀眾不願離開舞台,因緣際會表演《水月》

一切的過程發人省思,如同表演後,她寫信給老師:「土地用地震表達感動,老天用雨滴代表掌聲,鼓勵所有的舞者。」如此溫柔感性的鼓舞,林懷民形容這是來自葉雲忠、盧美錡身上一股安靜的力量,池上鄉民對藝術的領略之高,是因為底蘊早已深植。

拾穗,也重拾面對生活的勇氣

藝術在葉家,也是隨處可見,女兒繪製的油畫隨意擺置會客間一隅,盧美錡的書法作品像曬衣般,一道一道懸掛在閣樓,多數未曾精裝裱框,因為數量不時在增加。曾經讓林懷民特別記憶深刻的,是一幅朋友送的《拾穗》畫作,盧美錡表示,她非常喜愛,因為總會將自身帶入角色,既像從小跟隨爸爸身邊拾穗的她,又像長大後幫忙先生的她,對種田有與生俱來的驕傲,讓她特意把畫放在每天會經過的地方,提醒自己,「我是一個農夫,這就是我每天做的事情。」

葉雲忠 盧美錡|稻穗是大地的舞者

葉太太身後是女兒的畫作

但她也明白,莊稼人最大的挑戰,並非一分耕耘,就有一分收獲,今年葉雲忠種的芒果毫無收成,夫妻雖有挫折,「但因為老師來演過《稻禾》之後,我看到那麼大的考驗都沒有擊倒他,所以我也笑笑期待下一次,會有更豐碩的成果。」

拾穗,因為尊敬粒粒皆辛苦

葉雲忠回憶,10年前林懷民把雲門舞者帶到田裡體驗收割的情境,雖然沒割過稻子,舞者們的手勢格外生疏,但他驚呼或許是因為跳舞,他們卻帶有一種律動,連走路都展現整齊的肢體語言,盧美錡看著當年照片,「你看老師,他真的是很尊重我們。他們來田裡割稻子,他不會稀里糊塗的就下去了,他會先告訴我們,我們要開割了。」最後,林懷民還率領舞者在田邊站成一排,逐一重撿,把田裡遺落的稻穗撿得乾乾淨淨,葉雲忠說,來體驗的人很少這樣做。

自述有稻米情結的林懷民,在多年以後,還保留著盧美錡在表演後送他的一粒米,每當看到這件禮物,他的思緒就會再度飄回那片擁有流雲、遠山和幾百公頃稻浪的土地。拾穗,不只是回頭檢視缺失,另一方面,更是把對彼此的敬重拾取到心上。

葉雲忠 盧美錡|稻穗是大地的舞者

吸收池上好山好水,還會帶給林老師能量的稻禾結穗

你曾看過哪些職人,將工作變成一門藝術,深深感動你?

許多池上農民和葉雲忠和盧美錡一樣,不只種出好米,更寫得一手好書法,雖然工作是勞苦的,精神層面卻始終飽滿,把一般人誤以為會枯燥乏味的農活,轉化出與眾不同的生活之美,甚至還能化作自身工作的心法。

如果你也認識,哪一位不只專業,更在專業上令人尊敬的職人,歡迎來和我們分享他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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